写长篇小说需要注意哪些?

2024年12月04日 23:08
有1个网友回答
网友(1):

长篇小说创作概略可以分为五类:一是探索流派,二是女性写作,三是现实主义,四是历史题材,五是军旅小说。

一、探索流派

探索流派是指带有一定的探索色彩、艺术上个性比较鲜明、风格比较突出的作品。这些作品不好统地叫做先锋小说,只不过与其他作品相比,它们在艺术观念和形式追求上走得更前卫一些。比如说莫言的《檀香刑》。我之所以重视这部作品是因为它标志着莫言从20世纪80年代中期以先锋的姿态在文坛崛起十余年之后,开始向民族化、本土化和民间化回归,用莫言自己的话来说这是“一个大踏步的后撤”。对《檀香刑》的解读角度还有很多,而一部作品的阐释空间越大,其艺术价值也就越高。除了《檀香刑》之外,还有一些作品属于“探索流派”之列,比如《怀念狼》、《西去的骑手》、《花腔》、《解密》、《银城故事》等。贾平凹是中国新时期文学二十多年来最为重要的作家之一,《怀念狼》则是他在《废都》之后的又一部用心用力之作。是贾平凹的转捩之作。作品融进了作家对当下中国社会的审视与反思,通过对环境生态进而到精神生态的指涉与叩问,作家表达出了对人类社会的终极关怀。

与《檀香刑》的“民间化”和《怀念狼》的“寓言性”相比,《西去的骑手》似乎走得更远,读完以后让人难以在传说、传奇、童话、甚至武侠之间给出一个定位。

《花腔》这部作品正好和《西去的骑手》形成了一个对照,它是在另一极上走极端,就是通过三个当事人从不同的角度,来追述、追忆同一段历史,风格特别地写实,非常真实地在回忆那一段历史。作品呈现出了一种后现代主义文本的互文特征,如大量的历史档案、报纸和传说的穿插引用,体现出了小说叙事上的很大努力,但这个小说的问题我个人认为:一在于它的可读性,小说本身的情节缺乏故事性和悬念,叙述的魅力不够,读起来比较涩,比较滞。二是作家有点刻意为之,不够自然。类似的属于奇门遁甲式的小说还有麦家的《解密》。这个作品号称“智力小说”,确实别致新颖,读来让人耳目一新。故事写扎实了更有助于塑造人物、挖掘人性。比如说李锐的《银城故事》,这部小长篇写得结构严谨,主题凝重,情感饱满。语言简练、内敛而富有张力;故事紧凑、奇谲而扣人心弦。人物独特、丰满,氛围浓郁、凝重、而又空灵,充满诗意。

二、女性写作

自新时期以来,女性作家一直非常活跃,本届女性作家作品尤为突出,比如说宗璞的《东藏记》、张洁的《无字》、铁凝的《大浴女》、叶广岑的《采桑子》、孙惠芬的《歇马山庄》、潘婧的《抒情年代》、懿翎的《把绵羊和山羊分开》、马晓丽的《楚河汉界》等,占到入围作品的近三分之一。都是写得不错的作品。而且这些作品总体来说都比较整齐,没有水平明显很弱的,其中有很多都是这些女作家的呕心沥血之作,甚至是以血书者。比如说《东藏记》,宗璞先生从动笔写作《南渡记》到《东藏记》的竟笔,已经过去将近20年了。

跟《东藏记》有点异曲同工的是叶广岑的《采桑子》。叶广岑的《采桑子》写的是满人的后裔———或者是皇亲贵戚没落之后的一些人物命运,也是琐琐碎碎的一些故事。但是这个小说给人印象比较深的也是有一种高雅、甚至是一种高贵的感觉。张洁的《无字》先后写了12年,应该说是深层次地写出了20世纪中国几代女性的命运。从早期的《爱是不能忘记的》到最终认识了真正的爱是无言的,这是一段漫长的心路历程。在这个历程中,正如有的论者所说,作家完成了从情者到智者的转变,开始沉静与理性地回望与审视自我,应该说是有作家的切肤之痛、有自己深刻的生命体验和情感体验在里面的,透出了一种宏大深远的社会与人生背景,使她明显地超越了一般的女性写作。再比如说铁凝的《大浴女》,这部小说和张洁的《无字》有一点相似之处,那就是作家从女性自我的角度出发的一种生命的、情感的体验,这种体验在细微处、细节处甚至比张洁的《无字》写得更为丰润、更为丰腴,或者说更为富有弹性。但这个作品有个气象和格局的问题。比较类似的还有《抒情年代》,潘婧从一个非常个人的角度切进文化大革命这样一段岁月中一些知青作家、艺术家们的生活、情感和心灵。

三、现实主义

直接切进当下生活的,或者说是从主旋律的角度来反映社会变革的,比较典型的应该说是《大江沉重》、《英雄时代》、《绝对权力》、《天高地厚》这几部,总体印象是一方面作家的勇气非常可贵,有一种使命感、责任感,敢于直面当下中国的改革现实。但一个普遍存在的问题是艺术上比较糙一些,这种现象使我想起了当年所谓的“抗战文学”和“看云文学”的关系问题。这其中也涉及到如何认识和把握文学规律:一些作品直接对这个社会的变革和前进起到一种鸣锣开道、擂鼓助威、推波助澜的作用,但它们往往没有一种时空的距离———同时也是审美的距离———来思考,来沉淀,来酝酿,来发酵。缺少了这样一个过程,一般来说会影响到作品的艺术传达,这是一个矛盾。但是我们又要鼓励和倡导这种作品,特别是在当今中国,亿万人民正处在一个为中华民族伟大复兴而努力奋斗的历史时期,为这种事业鼓与呼,是应该鼓励的。那么,现在的问题就是怎样提高这些作品的艺术品位,怎样更好地完成它们对现实生活的文学转换,怎样把当下火热的、复杂的、急剧动荡的生活艺术地转换成文学,转换成人物的性格、命运和灵魂,这恐怕是个有点难办的问题。这就好像“抗战文学”在当时的作用巨大、不可抹杀,但时隔半个多世纪以后绝大部分又都烟消云散;而沈从文的《边城》、《在云南看云》这类作品虽然当时可能对前方抗战没有发挥直接作用,但它们相对来说是比较纯粹艺术的,同时也同样是有益于世道人心的,因而都更能够经得住时间的检验。所以这个问题始终是我们的主旋律作品、我们的改革文学需要注意的。同时我们在对现实主义的理解上还存在着问题。什么样的文学作品才算是现实主义的作品,才算是主旋律的作品,如果理解偏差了那就容易变成恩格斯说的“席勒式的传声筒”,而这种传声筒弄不好就会传递出噪音。人们一般来说还是更喜欢优美的叶笛,那么能否把传声筒和叶笛结合起来,这需要作家们下大功夫。

《英雄时代》这部作品不仅直面当下中国的社会变革,写出了一个风云际会,群雄并起、鱼龙混杂的大时代,显示出了作家宏阔的视野、强悍的笔力和缜密的驾驭和编织故事的能力。而且它还具有相当的前瞻性,对中国现代化进程中的诸多困惑和前景提出了自己的回答和理论设计,这反映了作家敏锐的目光、超前的思考和思想的穿透力。

四、历史题材

历史题材的划分本身就有些乱,其实前面提到的很多作品也都在此列,比如说《东藏记》、《采桑子》,还有《檀香刑》、《远去的驿站》等等,我们这里所说的历史题材就是限定到近代或晚清以前,比如说《张居正》和《白银谷》。应该说这两部作品都写得很大气、厚重、扎实,相比而言,《张居正》还更胜一筹。作为历史小说来读,读着读着有些地方就会让你有点起疑心,特别是对大的历史人物、大的历史事件的把握有点让人放心不下。从这两个方面比较,好像《张居正》的分寸把握的比较好。当然,史学界也在讨论它在一些主要历史人物、一些重大历史事件的处理上好像也存在着偏差,但给人的总体感觉是三个均衡———文史均衡:文采飞扬、史实缜密;人事均衡:人物丰满、事件繁茂;四卷均衡:四卷本百余万字,笔力不减、一气呵成。这个作品最大的优点就是平均水准好。

五、军旅小说

我对近年军旅长篇小说总体判断是:从90年代中期到现在的这10年是军旅长篇小说创作的一个繁荣期,甚至可以说是以此为潮头,掀起了当代军旅文学的第四次浪潮,它和前17年形成一个呼应。我们至少可以数出20部出自军旅作家手笔的、在当代中国文坛提起来都是个顶个沉甸甸的作品。这个现象我们可以另外作一个大文章。今天我们还是收回来,重点说说这些年来的作品,比如《历史的天空》、《音乐会》和《楚河汉界》等。

徐贵祥写长篇是从《仰角》开始,那是写部队现实生活的。在《历史的天空》之后他又写了一部《明天战争》,写出了他那种扎实的军人生活积累。徐贵祥是从班长、排长、连长这么当上来的,而且两次到南线参战,这种经历在部队作家当中是比较少有的,由于这个特点使他形成了一种鲜明的军人气质和扎实的军事素养,这个仅仅从书本上是学不到的。他现在当得起八个字:异军突起,后来居上。我们可以把《历史的天空》看作是革命历史题材长篇创作的重大收获。也有人称它是“后红色经典”,认为它是对“红色经典”的继承、发展、颠覆和创新。

与《历史的天空》相比,朱秀海的《音乐会》通过对抗联将士、狼群和日军三方故事惊心动魄的描写,歌颂了我抗联将士慷慨赴死的爱国主义和英雄主义,鞭挞了日本侵略者灭绝人性的野兽行径。在对战争的反思方面朱秀海是超前的、深刻的、勇气可嘉的。马晓丽的《楚河汉界》是她的第一部长篇小说,应该说出手不凡,起点很高。尤为难能可贵的是,作为一名女性作家,马晓丽的笔力强悍,充满英雄气质,这使我想起了当年的朱苏进。对理想主义职业军人的呼唤之音十年来渐去渐远,没想到现在又得到了回应,这对她个人和当下的军旅文学来说,都是一个福音。同时,《楚河汉界》和前些年出现的女性军旅作家项小米的《英雄无语》、姜安的《走出硝烟的女神》、裘山山的《我在天堂等你》等长篇一起,构成了一道壮丽的风景,不仅一下子就区别于文坛一度流行的充满脂粉气的女性写作,而且大有“巾帼不让须眉”之势,这也是近年军旅长篇创作的一个特点。

比照前17年也好,比照80年代也好,还有一种现象也是以前没有的,那就是部队作家———而且是重量级的作家———写出一批非军旅题材长篇小说,并且达到了很高的水准,不仅成了他们个人的代表作,就是进入当代中国长篇的一流行列也毫不逊色。比如说曾入围过上两届茅盾文学奖的周大新的《第二十幕》,阎连科的《日光流年》、柳建伟的《北方城郭》,还有本届入围的柳建伟的《英雄年代》、黄国荣的《乡谣》等。这些作品写的都不是军旅题材,但是它们都达到了相当的高度。像周大新的《第二十幕》,它写中国民间纺织业一个世纪的历史,可以说是以中国味道,用百万字篇幅写百年历史,使皇皇三大卷作品显示出一种“长河小说”品格。《北方城郭》、《乡谣》则是比较传统的巴尔扎克式的写法,就是所谓的传统现实主义,写得也都比较扎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