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在读到这句话时,都忍不住会自动翻译作“读史不读经则罔,读经不读史则殆”。
我不愿意把读书的事别做一格,不赞同那种“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说法。我觉得这样说的人真是太拘泥于表面上的形式了。前文中孔子的“行有余力,则以学文”,子夏的“虽曰未学,吾必谓之学矣”就表现出了一种通达。读书是认识世界或者说是认识自我的一种方法,就和通过感官来认识是一样的。关键不在于通过什么方法来认识,而在于取得了什么样的认识。
<世说新语>里自新篇第二讲戴渊与陆机的事。戴渊做强盗,率领一帮少年刚好抢到陆机头上,陆机却一眼看中戴渊是个将才。戴渊当时的表现是“据胡床指挥左右,皆得其宜”。这种才能可以由读书得到,也可由实践得到。如果陆机拘泥,就要再详察一下戴渊的背景,是兵书娴熟,还是经验丰富呢?历来读书人与不怎么读书的人互相瞧不起就是被这种拘泥所害,读书人嫌弃别人不知书,不怎么读书的人嫌弃书呆子没有实际经验。陆机却是个很通达的人,当时就对戴渊说:“卿才如此,亦复做劫邪?”充满赞叹。这样的陆机与子夏是相通的,他对戴渊的看法是“不论戴渊有没有像世俗所认为的那样‘学’过,他都认为戴渊已经‘学’了。”
似乎有些扯远了,我希望做到的是不拘泥于表面上的形式,不读书的人也可“谓之学矣”,而这一条中与思相对的学,也未必非要是实践,笃行,习其事之类的行动。读正史是一种很好的学,读<论语>则是孔子引领之下的思。
然后说一点个人的体验吧。
我以前读<史记>,总觉得读不下去,尤其读到某些议论,觉得很迷茫。有两方人马相互争论时,更是觉得很疑惑,因为听来两方都很有道理。于是痛感读<论语>一类书的重要性,不读经而只读史,如同在迷宫中盲目打转,走得再勤劳,也走不出去。
近来读<论语>,有时十分烦燥,一是觉得自己表达不出,一是觉得缺乏事实来与之印证。这样又痛感读正史的重要性。
说到读经与读史,我觉得最理想的状况当然是有一个很好的既渊博又敏锐的老师来指点。老师会在讲经时,引史为证;讲史时,以经正义。
这样的老师如可得,我愿意让他从天上掉下来,狠狠砸痛我的脑袋。如其不可得,也要时时警惕自己,把经史参差交替着读,不可偏废。
例子:学习要讲求方法,如果只是不求甚解,埋头苦读,或是虽勤于思考却不能踏实向学,就只会如论语所云:“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