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本主义的历史命运是由资本主义的基本矛盾所决定的。
资本主义危机的认识维度:系统性危机
21世纪初在世界范围内爆发的这场危机究竟是资本主义发展过程中的系统性危机还是局部危机?西方左翼学者普遍认为, 这是资本主义的系统性危机, 而不是资本主义某个地区、某个领域、某个环节或某个行业的危机。
美国内华达大学教授伯奇·伯贝罗格鲁 (Berch Berberoglu) 就持这一观点, 他认为始于2008年的经济危机是一场资本主义的系统性危机, 而且是“持久和不可逆的”, “世界体系的划时代转型”将在所难免。资本主义除非进行彻底转型, 否则将无力扭转坍塌的局面, 那种认为资本主义总是在危机-复苏-繁荣中穿梭的理念在今天已然失效。威廉·I.罗宾逊 (William I.Robinson) 甚至认为此次危机可能导致资本主义体制 (system) 的终结, “21世纪资本主义危机在规模上是前所未有的, 是世界范围的, 生态退化、社会退化问题格外突出。”著名的世界体系分析理论创始人伊曼纽尔·莫里斯·沃勒斯坦 (Immanuel Maurice Wallerstein) 也认为此次危机的爆发并不单纯意味着资本积累方式需要进行变化, 而意味着资本主义制度本身行将终结。这是因为“新的积累方式并不足以解决资本主义积累过程中的三个结构性矛盾: (1) 增加工资, (2) 高成本的物质投入, (3) 增加税收。毫无疑问, 这些内容将削减利润率, 同资本追求利润最大化相矛盾。”克里斯·蔡斯-邓恩 (Chris Chase-Dunn) 和安东尼·罗伯茨 (Anthony Roberts) 对本轮经济危机与20世纪30年代和70年代经济危机进行比对, 指出:“在20世纪30年代和70年代危机爆发的时候, 利润不断下滑的体制矛盾和社会动荡是通过资本在全球范围内的扩散而得以缓解的, 资本主义体系不断地将新的地区、新的人员纳入到该体系中来, 并且确立了福特主义-凯恩斯主义的资本积累机制。然而, 对于今天发生资本主义危机而言, 上述解决方案已经变得十分有限, 因而这预示着资本主义世界体系转型的时刻已然到来。”
哈佛大学历史系教授、斯坦福大学胡佛研究中心高级研究员尼尔·弗格森 (Niall Ferguson) 的研究更为深入, 他在新著《大衰退:制度的衰退与经济衰败》中, 不仅认为资本主义危机是一场系统性的全面的危机, 而且从制度角度解读了资本主义危机发生的原因。他认为, 如果不从制度层面进行分析, 而单纯从现象层面去研究经济危机并找寻解决办法, 那终究只能开出一剂治标而不治本的药方。他坚信, “只有当我们的视角转向对制度的关注时, 才能触碰到衰退的本质”。因此, 他提出在分析资本主义危机时应更多关注制度的衰退, 而非经济的衰退。弗格森对现行资本主义制度持较为消极的态度, 认为西方现在已经陷入“静止性社会” (亚当·斯密语) , 引领经济的牵引力正在从西方向东方转变。在他看来, 这种状况出现的原因是资本主义法律和制度出现了问题, 当前出现的大萧条不过是大衰退的前奏。为了证明这一点, 弗格森分析了构成今天所说文明社会的四点核心性内容, 即“民主”、“资本主义”、“法治”和“公民社会”, 他形象地将它们比作“四个黑匣子”。它们彼此间的关系是错综复杂的, 只有在协调运转的基础上才可能构建动态性的社会、良性的社会, 实现制度的有机运行, 相应的, 当出现问题时, 单纯驻足于表现是不足以解决问题的。弗格森认为, 导致危机发生的原因是综合性的, 同时也是根本性的, 因而摆脱危机的举措也必然是大动干戈, 而非伤其肌肤即可轻松过关, 有必要在制度层面探讨原因、寻找对策。
值得注意的是, 上述学者对资本主义危机的审视虽然不是在世界社会主义发展的大视野大格局中进行的, 却不约而同地给出了变革资本主义、推动资本主义世界体系转型的“良方妙药”。